Friday, August 12, 2011

嫁给中国科学家的外国女人(3)黄-里斯理论

接着上面两篇博文《嫁给中国科学家的外国女人(1)苏步青与苏米子》,《嫁给中国科学家的外国女人(2)裘法祖与裘罗懿》,继续讲述那半个多世纪前,那个积贫积弱,处于战争动乱中的中国,一批从海外归来的中国科学的脊梁和他们的外国爱人。我知道黄昆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还没获得国家科技最高奖,我是在自己旁听物理系的一门课《固体物理》时,老师选用的教材就是黄昆编写的,我被书中很多高深的理论给着迷了,慢慢地也就知道了黄-里斯理论和他的英国爱人李爱扶。
1959年,黄昆和夫人李爱扶(英国人)游 览北京长城。
  黄昆在利物浦大学担任ICI博士后研究员期间,除了撰写《晶格动力学》,这段时间黄昆还连续完成了两项开拓性的学术贡献。一项是提出著名的“黄方程”和“声子极化激元”概念,另一项是与后 来成为他妻子的里斯(A.Rhys,中文名李爱扶)共同提出的“黄-里斯理论”拓展了多声子跃迁理论。他与妻子在1950年合写的这篇《F中心的光吸收和非辐射跃迁理论》论文,至今仍是在这个领域工作的科学家们 必引的经典文献。我前不久检索发现,从1975年以来,这篇文章被他人在SCI刊物引用734次,其中1994年以后被引用240次,平均每年20多次。
  
  黄昆和他的“洋夫人”艾夫•里斯之间的爱情与婚姻也是科学界的一段佳话。小他7岁的威尔士人里斯,1926年生,英国威尔士人,原是布里斯托大学物理系本科生,大学毕业后 与黄昆同时来到了利物浦大学理论物理系,担任系主任弗洛里希的行政助理,并帮助黄昆进行理论计算。黄昆的聪敏与敬业深深地吸引了里斯小姐,而里斯小姐的学 识、勤奋和温柔美丽也给黄昆留下深刻印象。共同的事业追求与爱好把两个不同国籍的青年人的心紧紧连在一起。从此,在黄昆成功的背后,一直有一位来自异国的 贤内助的默默奉献。

  1952年4月,里斯克服重重阻力,远涉重洋追随着他来到中国,先期回国的黄昆特地赶到天津去迎接她。黄昆的哥哥给里斯取了一个中文名字 ———“李爱扶”,既是谐音,又寓意“乐于助人”。不久,二人喜结伉俪,相敬如宾,抚养的孩子均学有成就,组成了一个令人羡慕的家。


  到中国4年后的1956年,李爱扶被批准取得了中国国籍,1959年起,在北京大学物理系参加工作,任电子学工程师。她勤勤恳恳地工作,认认真真地做事, 为北大物理系实验室的建设作出了积极的贡献。一晃已经40多年了,出于对她由衷的尊敬,黄老的学生们都尊称她为“李先生”。

  黄老的家位于北大东门东侧的一个小区,一律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修建的那种五六层的红砖房。小区尽处,是一栋青砖房,显得颇为陈旧古老,墙上还 隐约可见那个特殊年代留下的大字标语。二楼东侧的那套小三室房子,便是黄老的家———是那么狭窄昏暗,堆满了书,显得非常拥挤,大门口放着一个古旧的木 箱,木箱上面是中科院物理所赠送的一幅字:“壮志不已,耕耘不辍”。

  屋里的家具,可以看出都已伴随主人多年,略显陈旧。两张沙发、一台电视、一部收音机,这就是书房兼主卧的客厅,沙发后面的墙面上是一幅悬挂多 年的松竹梅“三友图”。客厅门口的一张小几上,摆着几位年轻的外国男孩的照片,那是老太太远在英国的娘家人。一张全家福挂在门口左侧的墙上。

  “夫人到一个具有完全不同文化背景的国家,中国的一切,从语言到做饭,都要从头学起。”黄昆对夫人李爱扶打出了“90”的高分,“她为了爱 情,宁愿舍弃一切,不远万里来到中国,操持家务上十分俭朴。”难怪许多和她接触过的人对她的评价都很高,“她比中国的贤妻良母还贤妻良母”。1999年黄 昆患上了帕金森病,连扣扣子都有点困难,家里的事情几乎全靠夫人操持。就在那次国家科学技术奖励颁奖大会与会前,76岁的黄夫人竟然主动要求要陪黄老一起 去一趟人民大会堂,要去感觉一下那里的温度,好为黄老准备参加颁奖大会的衣服。坐在汽车后座上,等着去人民大会堂参加彩排的两位老人,像一对朴实、普通的 北京老人一样,穿着厚厚长长的羽绒服,帽子下露出几缕白发,但是他们不苟言笑的表情,紧抿着的嘴唇,言简意赅的话语,就连脸上的线条无不都显现出两位科学 老人独特的性格:他们似乎刻意和周围的一切保持着一种距离,维护着自己科学研究和私人生活的空间。两位老人的气质很接近,如果不是黄夫人深陷的眼窝和眼睛 的颜色,几乎让人忘记了她是一个英国人。

当谈及二老业余兴趣与爱好,黄老兴致高昂:“如果说有什么兴趣,那就是散步,或者说是走路,还有爬 山。在60年代,每个礼拜天我跟夫人、孩子去登妙峰山,后来年纪大了,体力差了一点,便到香山爬山。”原来运动是黄老的第一雅兴,曾经一家人多次到鬼见愁 (香山最高峰)比赛,看谁最先到达顶峰——“那时候,我大孩子跟我旗鼓相当,获第一名次数差不多。”看来,征服科学顶峰的黄昆院士在攀登现实世界中的山峰 也并不示弱,“到后来发现连鬼见愁登上去也有点勉强,更不谈比赛了,逐渐只能走到半山腰。”如今,身体已经大不如昨的老人连香山也爬不上去了,只是每个双 休日随夫人到颐和园去爬“一个说不上山的山”。“坚持走路,是我业余的一个习惯,走路让我心情畅快无比。老年人嘛,应该多活动活动。”

  黄老的理论对信息产业(特别是光电子产业)具有重要的现实指导意义,比如手机的发展就与此有密切关系,但当我问他有没有手机时,老人却摇了摇 头:“不会用。”



杨振宁与黄昆夫妇合影


(2000年7月31日,李爱扶,黄昆,李政道,杨振宁(左起)出席在香港召开的第三届全球华人物理学大会)



(2002年,黄昆与李爱扶风雨同舟一起度过了50年)


谈及黄先生为什么选择回国:

黄昆选择在他科学研究的黄金时间(当时30岁出头)回国,对他后来在学术上更上一个台阶影响很大。他在英国做博士后的一些同事,有几位当时的研 究并不如他,但后来都获得了诺贝尔奖。他觉得自己选择回来这条路没有走错,他说回国后全力以赴从事教学工作,在北京大学建 立了我国自己的普通物理、固体物理和半导体物理三门课程的教学体系,培养了大批的人,这个远远比个人取得学术上的成就更有意义。

黄昆在1947年留英期间写给杨振宁的一封书信里就流露出这个思想。在信中,黄昆提到了导师莫特对他产生的影响,他说:“像他这样的少 数几个人就支住了整个英国的科学研究,假如你要坚定地走科学研究这条路,还有什么比建立一个中国物理研究中心更让人兴奋呢?……它的重要性应该比得一个诺 贝尔奖还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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